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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谁地球也照样运转,左马刻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忙碌,除去已经属于日常的工作外,最大的违和,也只不过是空出了一个多余的晚上。
周五的晚上对黑道而言就跟上班族的工作日一样普通,毕竟需要左马刻出手的纷扰并不会看着假期挑日子,但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就不一样了,那些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会选择在这晚放纵,释放日常工作堆积的压力,或聚在一起喝个痛快,或跟对象约会,就算左马刻活得再没有今天是星期几的概念,也无法忽视周围的假日气氛。比如说路上行人变多了,常去的咖啡馆也排起队来了,等等等等。
组里有老婆的小弟也经常趁这天报个小假,说跟老婆女儿逛街,要是没什么事,左马刻也懒得管这些,毕竟黑道又不是算时间坐班领薪水的职业。
辈份较高的叔父们会聚在议事室里喝酒,谈钱谈酒谈女人,左马刻不爱凑这些热闹,除了非去不可的重要日子,一般都不怎么参与。
待在组里坐着也无聊,就出去随便走走吧。于是在巡视自家地盘的途中又遇到了不长眼睛的混混,左马刻心情正差着呢,这下正好把心中的苦闷发泄到混混身上,奈何混混不经揍,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左马刻砸了砸嘴,随手回收混混的违法麦克风时,忽然觉得这麦克风彷彿有着千斤重。
本来想往混混身上多踹两脚,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吼了一句还不快滚,这些没什么实力的杂鱼便仓惶地爬起,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真没劲。
去找个人喝一杯吧。
听说最近横滨警局那边不知道是接获了一宗以违法武器运输入口并流通到市面的案件,铳兔应该特别上心,这回估计吃饭睡觉都得在警局里待机,左马刻也有所耳闻,没准备找铳兔,于是给理莺打电话,一时并没有没打通。左马刻倒也不意外,毕竟那家伙还是坚守着野外生存的生活方式,这个时间点怕是正出去为自己的晚餐打猎吧。
左马刻站了根烟,靠在横滨的海旁吹风,最初从池袋独自搬到横滨时,先吸引住左马刻的,就是这片繁闹的港湾。
任由凛冽刺骨的咸腥海风拍打脸颊,听着拍打到岸上的海浪声,看着这片景色,彷彿心中再有什么烦心事,也能抛到脑后,在这片和谐的景色之中得到平静。
在合欢离开他的那段日子,他总会独自一人在岸边看着这片景色。日渐落,夜渐临,左马刻从日暮待到天色尽黑,海浪声还是那么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彷彿吹散了所有的沉重。
忽然手机传来震动,左马刻接了电话,是理莺打来的。
“左马刻,抱歉刚才正在狩猎林里的田鼠,找我有什么事?”队友沉稳冷静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下便把左马刻拉回现实来。
“……喔,没什么,正好有空想去喝酒,要不要去喝一杯?”
“唔,小官倒是没有问题,但据我所知,左马刻今天不是有重要的约会?”
“哈?”左马刻问:“你从哪听说的啊。”
“唔……”理莺吟沉了一下:“上次跟铳兔喝酒时,听铳兔提起过,记得是说跟山田一郎他们的定期聚会吧。”
他们?哪来的他们。倒不如说,除了第一次之外就只有他吧,这壶不开提哪壶,左马刻小小地啧了一声:“没有那回事。”
“是吗。”理莺道:“小官也正好有空。既然如此,一会在Port harbor碰面吧。”
Port harbor是位于繁华街末段的一个小酒吧,地方不大,虽然处于繁华段带,在这个时间点的人却还不是很多,正适合在店里悠闲地跟朋友喝酒小聚。这里虽然只有一个身材娇小的老板娘独自经营,可她的交际手腕却相当了得,左马刻跟她关系不错,也容易在她店的里交换情报,早些年头也没少往这边跑。然而近来事情多了,就去得少了。屈指一算,左马刻已经有差不多小半年的时间没去喝酒了。
左马刻走近吧台,老板娘正在和二三客人闲聊着,看见他进来,便过来向他搭话。
“哎呀,真是稀客呢。”老板娘跟左马刻打招呼:“左马刻君,好久不见了。”
“喔,打扰了。先来杯威士忌。”
“了解。”
左马刻坐上吧台椅,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隔了小半年,酒吧还是老样子,只是靠在放酒位置的那一面墙壁挂了一些奖项,明显不是这酒吧里的东西。
“左马刻君,总觉得看着有点没精神呢,是工作太拼了吗?”
老板娘放下酒杯,用些许探究的目光注视他,左马刻慢吞吞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才道:“哪有这回事。”
老板娘笑道:“男人总爱把心事都藏起来呢,不过,喝酒的时候总是会放松警剔,从神情就看得出来呢。比如在失恋的时候。”
“老板娘你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左马刻无奈道:“店里的客人不止我一个吧。”
“是是,左马刻君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这时候有另一桌客人叫单,老板娘总算放过他,转去招呼别人了。
有这么明显吗?
左马刻情不自禁地看向装着酒瓶的玻璃柜子,反光的玻璃隐隐映出出他的模样,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不还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吗。
“真没看出来你是那么自恋的人呢。”忽然一把熟悉的声音插入左马刻的一人世界之中。
来人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旁的坐位上,还不忘出言调侃:“真巧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左马刻大人呢。让我看看是谁在这样的夜晚里一个人寂寞地喝酒?”
“铳兔,你不也是一个人来喝的酒吗。”左马刻一秒还击:“本大爷突然想来喝杯酒有问题啊?倒是你,不是忙得要命吗。”
“路过这边正好来喝一杯,歇一下就回去。”铳兔脱下红手套,点了一杯伏特加:“不过多亏哪个黑道笨蛋顺路收缴的违法麦克风,这个月的业绩是提前完成了。”
“业绩?”左马刻“哈”了一声:“还业绩,你当是营业员呢。”
“就算是警察,不也是需要跟从职场潜规则?而且想要往上爬,再做多一点成绩也不嫌多。”铳兔撇了一眼左马刻:“我的目标可是更遥远的位置。不过,某些灰色边界人员倒是很懂这边的世界。”
“谁想懂啊,麻烦。不就是立大功巩固地位的那回事。”左马刻嗤之以鼻:“本大爷从来不屑做这些表面功夫,来的都干掉就行了。”
铳兔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我认识左马刻。”
“哼。”
聊了两句天,左马刻总算是来了点精神,毕竟在组里通常碍于身份及地位,即使愉快喝酒也谈不上交心,更遑论是更稳私的事情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果然是跟伙伴一起喝的酒才是最好喝的。
“话说回来……”铳兔把玩着酒杯,斜睨他,问道:“怎么一副失了恋的表情。”
左马刻嘴硬道:“怎么可能有啊。”
铳兔一笑:“火貂组少主的情报,我轻易就能入手。”
“真敢随便来调查别人的私生活啊混蛋兔子。”左马刻有气无力地回道。
铳兔放下酒杯:“逗你的。猜也猜得出来吧,能让我们的队长周末晚上一个人喝闷酒,想必也是那回事吧。”
“啧。”被看穿心事,左马刻烦闷道:“别提他,真火大。”
“他?谁也没提他呢。那到底是谁呢。”锐兔悠悠道。
“……本大爷可不会被套话。”
“哼。真是嘴硬。不想说就别说,毕竟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烦似的事情呢。”铳兔扶了扶眼镜。
“真啰嗦。”左马刻闷闷道。
在第一杯酒见底时,理莺终于露面了,手里提着一个由棕榈叶包裹而成的不知名物体,坐到左马刻的另一边坐位上。
“左马刻。怎么,铳兔也在啊,早知道小官就多带一些下酒菜过来了。现在带过的这一点,可能不够分。”
左马刻和铳兔快速地眼神交流了一下,接着双双看向理莺,异口同声道:“只尝尝味道就足够了!”
说话间老板娘闻声过来,看见三人聚首,便好奇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三个人都在呢。”
理莺顺便点了啤酒,老板娘点点头,看理莺外带过来的食物也没在意,还主动问需不需要碟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理莺兴高采烈的样子,左马刻也只心怀感地等待美食了。
“这是新鲜的油炸甲虫,是小官打猎的时候顺道收穫的,正是特别鲜嫩多汁的时节。来尝尝吧。”
碟子里的甲虫干们金黄色的面包糠被包裹着,除了金黄色的脆皮之中隐隐看见很多棕色的腿外,根本看不到他的奇怪之处,没问题的。左马刻这样说服自己,抓起一只就放进嘴里,咬开松脆的微硬外皮,青涩的黏稠汁液在口内蔓延……没问题的,左马刻摒着一口气,灌入一口酒,草草咀嚼几下便吞下去了。
“如何?”理莺一脸期待地问道。
与此同时,铳兔呛到酒,正克制地拍打着自己胸口咳嗽。
说实话,味道很不错,如果不管口感也不知道原材料,那可能称得上相当美味。
“……好吃。”左马刻微笑道。
“那就好。”理莺点点头:“小官正打算在营地附近开一家露天饭店,这就当成是饭店的招牌菜式,你们算是第一个客人了。”
还要开饭店啊。
到底谁会来光顾啊。左马刻在心里吐槽道。
或者涉谷division那个赌鬼或者新宿那个上班族会喜欢吧。左马刻想着。
“回去改良一下调味用量,小官再邀请其他人尝试这道菜吧,能得到更多人的评价,对增进饭菜的美味程度也有帮忙。”理莺摸着下巴:“说起来,左马刻最近会跟山田一郎碰面吗?上回在路上碰见时,也正好答应要给他尝尝味道。”
怎么又听到那个混球的名字啊,这个也提那个也提。
左马刻无奈道:“你在哪里碰见那家伙的啊。”
理莺想了想:“上回在找你吃饭的路上,正好也碰上铳兔,铳兔说你跟山田一郎在联系感情,结果那顿饭就只好先让铳兔品尝了。”
铳兔握酒杯的手冒起青筋,声音却暗中咬牙:“理莺,那次真是谢谢你了,下次请务必再找左马刻。”
理莺点头道:“唔,那是一定的,如果可以的话,下回再一起吃饭。当然了,多来一个人也是小官也是十分欢迎的。”
多来一个人。哪来的多来一个人啊。
“理莺。”铳兔越过他,撇眼看着理莺:“别老是提起那个他了,毕竟这家伙,正在失恋中。”
说着这样的话却这种嘲讽的口气才不是照顾失恋者的想法吧。左马刻在心中吐槽,却没有力气反驳。
“……啰嗦。”
“怎么了?”理莺关心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小官可以为你分忧。总是憋在心里可不是军人的解决办法。”
铳兔也加了一句:“毕竟我们的队长有时候脑子不大灵光。”
“你说谁脑子不太灵光啊?!”左马刻吼道。
“是谁呢。”铳兔回道。
虽然队友说话不饶人,但左马刻并非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好意。他抓了抓头发,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最后他点了根烟,用一支烟的时间说明清楚。
“就是那个,那个。”左马刻呼出一口气:“我们结束了。”
既然讲得含糊,但左马刻总算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口,心情也多少轻松了些,可想到已经结束了的事实,却突然连嘴里的烟都觉得苦闷了。“
没想到说完之后,铳兔挑眉道:“就这?”
“啊?”左马刻撇眼看铳兔:“不然呢,那家伙到头来不还是只想跟本大爷当炮友吗,我要是真的缺炮友,还用得着找千里迢迢的他?”
千里迢迢也许是夸张了,但一般来说没谁会为了抱人或者被抱特意搭一个小时车程过来吧。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总感觉很火大。”铳兔扶额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和山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左马刻回忆道:“还在同一队的时候。”
“那可是真正的未成年淫行罪呢。”铳兔扶了下眼镜:“暂时就不追究了。真亏得你下得了手啊。”
“本大爷也没想到啊。”左马刻喃喃道:“莫非那家伙是喜欢做爱还是好奇心之类的,碰巧我跟他比较熟,才主动过来的吧。毕竟那时候还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在一旁专心听着的理莺冷不防道:“那左马刻在青春期的时候会有这种想法吗?对队友之类的。”
“……稍微想想就犯恶心了。”
“小官也是,以食材为例,除非是非常想捕猎入手却难以寻觅的猎物外,也不会出于好奇去搜寻牠的踪跡。”
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左马刻一时欲言又止,只得道:“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吧,以前的一郎倒是没现在那么令人火大。”
还挺可爱的,左马刻喃喃道。
铳兔做了个恶寒的反应,看着他的目光既带着无语也带来一些没好气:“那个时候,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除了队友还能是什么关系。“左马刻想也没想便回道。
“那现在呢?”铳兔又问道。
“现在?本大爷倒是想……”左马刻又抓了抓头发:“这话不还是说回去了吗。”
沉默半晌,左马刻才无奈道:“不就是不想再当炮友,才跟那家伙结束吗。”
“也就是说,左马刻在没有向对方提出成为炮友以外的情况下,却跟对方维持着肉体关系,这回事吧。”理莺点评道:“关键的信息传达得不到位,在战场上可是很致命的问题。”
左马刻啧了一声,搪塞道:“本大爷又不是没有暗示过。再说了,那家伙也没表示什么啊。”
铳兔道:“也就是对方的态度全靠蒙,嘴巴长在身上却不用的意思吧。就算审问案件也不能只靠主观推测犯罪动机,得好好审问才能作定论,好吗。”
“……完全不懂你在说啥,换个简单一点的话来说明!”
“笨蛋不愧是笨蛋!”铳兔嫌弃地摇头:“两个人都是笨蛋!”
“想知道对方的想法,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当面问清楚。”理莺吟沉道:“是小官的话,肯定要直接找对方当面对质的。”
左马刻沉默不语。
“在这里喝着寂寞的光棍酒,其实你心里也早有答案不是吗?”铳兔哂道:“毕竟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哈。”左马刻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光:“老板娘,续个杯!”
“左马刻突然来了精神,想必是已经解决烦恼了吧。”理莺道。
“啊,虽然让同样是光棍的混蛋给恋爱咨询感觉很不爽。”左马刻吐槽后,声音便小了下来:“总之,谢了。”
“哼,要是再不开窍,那可真是没救了。”铳兔哼了哼:“毕竟用了这难得的休息时间来解决队长的烦恼。”
左马刻道:“想喝什么我买单。”
铳兔举手道:“来杯82年红酒。”
理莺跟着道:“小官也要。”
左马刻啐道:“真是老实不客气!”
铳兔瞥他一眼:“毕竟这些年也没被你少蹭饭。”
理莺认真道:“作为回礼,下次小官带上自己酿的酒过来吧。”
“喔、喔……那我先期待一下吧。”左马刻微笑道。
等了一会,老板娘把红酒带来,82年的没有,好酒倒不难找,一瓶酒三个人刚刚好,时间渐晚,店里也只剩下他们三个,也可以更肆无忌惮地聊天了,铳兔抱怨这次负责的案件又收缴了一批高强度的麦克风,真是没完没了,理莺说起他构想好未来他的露天大饭店的菜谱,可以摆得像大排档那样……
铳兔也喝得兴起,推了推眼镜,侃侃给理莺解释从得到营业许可到食肆卫生安全所需要的资格,理莺虚心受教,左马刻摇了摇头,也没打扰队友对未来美好的构想。
陈年老酒果然不一般,入口都是浓厚香醇的美味,这天也聊得渐渐上头,无意中看见酒架上有一个麦克风形状的奖盃,上面写着“最佳见习DJ”的四个大字,想起早前认识在店里帮忙打工的小屁孩,便随口问老板娘近况。
老板娘道:“最近在别的店里当DJ帮忙呢,那家伙现在已经独当一面,墻上那面奖状是DJ比赛大会赢来的奖项。”
“哦,这不是挺好的。”左马刻随口夸道。
“说起来……”老板娘突然想到了什么,翻了翻柜子后拿出了一张传单。
“这两天……周日有一场活动,好像是去当这场live的DJ,虽然有邀请我去看,但是店里还得由我照顾,抽不开身呢。左马刻君有空的话,不妨去看看呢。难得拿到了门票,不去好像又有点浪费。”
左马刻其实没有什么兴趣,随意一瞥传单,却在传单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传单上赫然写着MC.Big Brother──山田一郎的名字。
“一郎?”左马刻皱眉道:“为什么有一郎?”
老板娘露出了讶异的眼神:“一郎君也是那家俱乐部的固定MC了,听说是原先的MC有事,找一郎君帮忙演出的呢。”
“是吗。”左马刻喃喃道:“原来是回事……”
“还以为左马刻君一早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啊,左马刻苦笑道。那家伙明明什么都不肯对他说。
老板娘把门票放到他面前。
“这可是特等席呢。”老板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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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一更